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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是对史图馆专栏的投稿，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作品并非严谨的历史学术研究，仅供参考；未经授权，禁止二传，违者必究。

本文作者：不理朝夕

一、举兵之前

日本元德3年4月29日（公元1331年6月5日），京都的六波罗探题接到了一份关于”陛下谋反“的惊人密告。在位的后醍醐天皇（后文统称后醍醐）与此时统治日本的武家政权镰仓幕府关系一直不太协调，加上告密者是后醍醐亲信“后三房”之一的吉田定房，六波罗随即展开调查。8月，密谋事泄的后醍醐改元元弘，男扮女装，带着三神器与亲信们逃出京都，花山院师贤则假扮后醍醐，作为诱饵逃亡比叡山。9月底后醍醐逃到笠置山，诏令四方勤王，元弘之乱开始。

《太平记》中记载一段和我国历史上大人物们出生时紫气火光一样完全不可信的灵梦：后醍醐当时在笠置山日忧夜梦。在一次梦中，梦到大殿里有棵枝干朝南延伸的大树，公卿百官在其下顺次而坐，但是朝南的上座却是空位，后醍醐怀疑那个座位是为谁而设的？忽然出现两个小童说：“天下间暂无陛下栖身之处，但那上座是专为皇上而设的，请暂且坐在那里吧”。后醍醐认为这是上天托梦，向身旁的僧人询问附近有没有姓楠木的武士，僧人说河内金刚山有个楠木正成，于是后醍醐立刻下令将楠木正成召来。

此即为本文主人公楠木正成在日本古典文学作品《太平记》中的初登场，然而史实上楠木正成其实早与后醍醐有接触，《增镜》记载，楠木正成早年就在后醍醐主持的宋学研究会中，获得后醍醐的知遇与信任，仲介人可能是四处为后醍醐寻找”谋反“伙伴的日野俊基，也可能是真言密教僧人文观，这两人都在后醍醐逃出京都时被幕府逮捕。

信长之野望系列特典楠木正成立绘

关于楠木正成的出身，至今未明朗，有地方豪族、御家人、恶党等不同说法，但无论哪种身份，可以肯定的是，楠木氏在河内一带相当有势力，以河内金刚山的辰砂开采为生业，与近畿的豪族们联姻，和畿内各大寺院保持着良好关系，还控制着一些商业交通要冲，比如摄津到大和的玉栉庄。另外，建武新政时期楠木完成了《法华经》的抄写，在奥书中首次自称橘氏，当时任高官需要源平藤橘四大姓的姓氏，所以正成是橘氏后裔的说法是值得怀疑的。

楠木正成勤王前的事迹，参取《镰仓将军家谱》所记，1322年，楠木正成在镰仓幕府的命令下率军讨伐了在畿内叛乱的摄津国渡边某，纪伊国安田庄司，大和国越智四郎，并被赐予安田庄旧领。据《高野春秋编年辑录》《纪伊续风土记》补充，纪伊国安田庄司是汤浅一族，汤浅氏在与高野山的领地问题争论中失败，被幕府没收阿濑川庄后起兵反叛。越智四郎也被幕府强行没收了领地，当时的镰仓执权北条高时喜欢斗狗，镰仓使者还要求越智四郎提供狗饲料，觉得受到侮辱的越智四郎直接杀了镰仓使抗命。六波罗为此两次发兵讨伐，都在越智四郎的顽强抵抗下失利，幕府因此启用了畿内颇有势力的楠木正成。不过这两书成书较晚，可信度并不高。

当时，镰仓幕府主昏臣暗，天灾频发，财政赤字，御家人们在蒙古攻日中耗尽资产得不到恩赏反而还遭受武力镇压也一直抱有对幕府的不满，在东北地区爆发的安藤氏之乱，幕府更是暴露了自己的治理无能与腐败。而京都的朝廷，天皇还在暗地里策划倒幕，种种迹象都表明大乱将至。

二、首倡义举

元弘元年9月1日，六波罗终于注意到了真天皇的所在，开始调集畿内军队。9月5日镰仓幕府得到消息后令长崎高贞为监队，大佛贞直、金泽贞冬、足利高氏（即足利尊氏）、江马入道四将领兵西上。足利氏，出自八幡公源义家之子源义国的嫡子，在北条氏获得镰仓幕府的实权后，代代与北条氏联姻。出兵这天，尊氏的父亲去世，幕府仍然强行命令尊氏出征，其暴政可见一斑。

信长之野望系列特典足利尊氏立绘

9月6日，六波罗的军队攻击笠置山，此时笠置山宫方集结了大约3000人的军队，在后醍醐的亲信千种忠显（三木一草之一）的带领下与幕府军作战。宫方虽然诏令四方勤王，但后醍醐属于密谋提前败露准备不足，响应者寥寥。不过世间还是有忠义者在，数天后，楠木正成于河内国赤坂城，樱山兹俊于备后国起兵响应宫方。

9月14日，和泉守护代发兵攻击楠木正成，赤坂城之战正式开始，但此时幕府大军还没有抵达，楠木正成的兵力大约数百左右，只是小规模的攻城战。听闻楠木正成叛乱的幕府也正式下令没收了“恶党”楠木的领地与年贡。按《光明寺残篇》记，9月20日幕府大军正式抵京，9月27日大举进犯笠置行在。宫方凭借地利山险，在大军来之前就修缮了不少植栅，幕府军一时也很难强攻。第二天，幕府军以兵力优势，策反了宫方一些抵抗意志不坚定的人为内应，一名叫陶山义高的幕将被接入里处放火烧山，造成宫方的大混乱，幕军趁势总攻，笠置山陷落。

10月15日，做完笠置山之战的战后措施的幕府军部署大举攻击楠木正成，背后的樱山兹俊在得知笠置山陷落后自杀身亡。赤坂城这边，楠木正成在这段空档期做了收割周边的民储补充兵粮不少准备，后醍醐天皇英勇的第三皇子护良亲王也逃进了城内。与《太平记》中幕府军以30万大军压境，极度轻视500人的小城不同，史实里幕府军非常重视楠木正成，也许是因为楠木正成在河内的势力和早年的3次平叛表现。而且，镰仓幕府末期根本不可能得了动员30万的军队，据《大乘院日记目录》原文“15日大军以3万发”，赤坂城的幕府兵力应是3万左右更接近历史事实。10月16日，幕府军兵分四路，大佛贞直沿着宇治到奈良东进，金泽贞冬八幡宫向河内南进，江间入道从山崎沿着淀川向四天王寺的西南路而进，足利尊氏从伊贺西进，围攻赤坂城。

明治以后，实证主义研究兴起，以南朝为正统的明治政府官修史书《大日本编年史》对赤坂城之战甚至毫不客气地写道：“21日，经7日，赤坂城陷，楠正木成与护良亲王遁走熊野，《太平记》附会山背大兄王故事荒谬不足为信。”然而笠置山、赤坂城之战只是风暴前的一次雷鸣，真正的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三、扰动畿内

倒幕运动似乎已经被镇压，幕府处置了这些“叛逆”份子，逼迫大觉寺统的后醍醐让位给持明院统的光严天皇，元弘2年（1332年）3月，将后醍醐流放到隐岐岛。据说在后醍醐被押送到隐岐岛的途中，一个叫儿岛高德的人，夜间潜入到后醍醐休息的地方，在树上刻下一句诗“天莫空勾践，时非无范蠡”。儿岛高德显然是把后醍醐比作勾践，自己比作范蠡，不过元弘之乱中的范蠡显然楠木正成更符合。

在《太平记》中，后醍醐被流放一月后，楠木正成就再次举兵。这成了日本历史学者批判《太平记》史料价值过低的经典名案例，在日本维基百科楠木正成的相关词条中都被指出特别说明。而研究楠木正成最重要的一次史料《楠木合战注文》等史料文书楠木正成和护良亲王都是在元弘2年12月举兵。一个很明显的逻辑，如果楠木正成4月就举兵并引起近畿的大动乱，那怎么解释直到12月前各方都没有什么动作这8个月的历史空白期。楠木正成与护良亲王都仍然在暗地里潜伏着。

据《花园天皇辰记》《和泉国松尾寺文书》记载，倒幕势力潜伏中一直都有小动作，护良亲王向熊野山、和泉国松尾寺、高野山发出了倒幕令，伊勢国出现的反幕势力也在六波罗有军事行动前向熊野方向遁走。《保历间记》记载了护良亲王所写的情报“金刚山的布局非常适合笼城防守”。千早城就建在金刚山，之后千早城之战中展显的后勤保障与城防的完备，推测楠木正成应该暗地里一直以家族在河内的势力修筑千早城。11月中旬，《花园天皇辰记》中楠木正成似乎还活着的消息开始在京都流传，也许是幕府方面预感到反幕势力将要开始的动乱，也许是楠木正成和护良亲王自己放出的消息。

据《楠木合战注文》《和田文书》《金刚集里书》等所记，12月5日，为了防备楠木正成和护良亲王，六波罗下令让近畿的御家人武士往京都集结。乘着幕府武士们都往京都出发的良机，潜伏一年的楠木正成和护良亲王再次起兵，一举夺回了赤坂城，降伏了镇守赤坂的汤浅氏军队。12月9日，镰仓幕府向全国发出诛伐护良亲王和正成的命令。大业艰难，夺回赤坂之后楠木军的军事行动并不顺利。同日，楠木军进入山崎被幕将宇都宫公纲（《太平记》中与楠木正成进行四天王寺之战的将领，号称坂东第一弓取）和赤松圆心击退，随后退守忍顶寺再次在宇都宫公纲的猛攻下败逃。12月19日，楠木正成南下转进袭击纪伊国隅田庄，却被击毙了几十名武士再次败北。年末，又到睿福寺北古坟周边与地头展开了攻防战，在战斗中度过了这一年。

楠木正成作为商人化的武士和传统守护土地为主的武士不同，有一个特点就是灵活多变，蒙古攻日时日本武士曾向蒙古军自报姓名想进行一骑讨，之后的第二次京都合战新田义贞和足利尊氏两人也有想进行一骑讨的呆板行为。楠木正成并不拘泥一地的胜负，这里打不过就换个地方打，攻城略地并不是他此刻的目的。

元弘3年正月，新年新气象，楠木军终于转运。1月5日，楠木正成在河内甲斐庄安满见击破井上入道，并把护良亲王的倒幕令传达给久米田寺，一边游击一边扩大队伍。据《真乘院文书》，幕府方面在1月8日时已经发现了楠木正成在潜伏时修筑了千早城要塞。1月14日，楠木军击破了野田某，连战在丹南攻破河内国守护代的城池，一路追击，继续在丹下驱逐丹下某，并合并了这些败军，再次战胜当地的地头某太郎，几乎压制河内。当晚，楠木军行军到和泉国北境，在和泉国府了击破和泉守护阿保国清，又在大鸟庄了击破地头成田某，势如破竹。和泉国仍然臣属幕府的地头们无法抵挡楠木军，直接放火烧毁自己的地盘，实行清野，但打游击的楠木并不是要地盘。

1月15日，在和泉国堺刮钱袋子的楠木军开始遭遇幕府正规军，楠木正成感觉到后续幕府大军应该快集结完毕了。1月19日，略定河内和泉的楠木军游击向摄津，此时，六波罗派遣的将领竹井和有贺已经达到摄津四天王寺布防，今年来一路顺风的楠木军首次遭到顽强抵抗，双方激战半天，四天王寺幕府军才弃城逃走。楠木正成认为时机已到，收割好粮草带着刮的钱袋子于1月22日撤回了千早城。

楠木正成近畿作战范围图（原图出自malzt）

四、倒幕风云

元弘3年1月21日，就在楠木正成撤军回千早城的前一天，去年在山崎曾击退楠木军的赤松圆心接受护良亲王的令旨，在播磨举兵反幕，幕府内部已经开始燃起叛乱的火苗。1月22日，山崎之战的另一位将领宇都宫公纲领兵500夺回了四天王寺，并逮捕了12名楠木军斥候审问（《太平记》中的过程十分荒谬的四天王寺之战应该是以此为原型杜撰，但实际楠木正成本人已经撤军）。

据《道平公记》记载，1月29日，镰仓使二阶堂贞藤抵达京都，幕府已经做好了总攻击的准备。2月，回到金刚山的楠木正成为防再出现笠置山时出现内应的情况，开始和护良亲王肃清内部，击走想袭击护良亲王所在处吉野山的动摇份子。2月7日，护良亲王向九州各地发布倒幕令。2月19日，护良亲王再次向松尾寺发布倒幕令，以松尾寺为首的河内寺院开始支援千早城，期间，四国地区伊予土居氏、得能氏起兵，进攻长门探题。2月21日，护良亲王向西海道15个令制国都发布了倒幕令。2月22日，幕府大军抵达金刚山，幕将阿曾治时、长崎高贞对赤坂城进行总攻击，2月27日，千早城之战也几乎同时开始。

信长之野望系列特典赤松圆心立绘

楠木正成选择平野将监入道为被增固的上赤坂城的主将，让弟弟正季作为副将进行防守。据《东大寺宝珠院文献》所记，平野将监是近畿内被视为与楠木正成同格的河内恶党栋梁，元德2年（1330年）9月，曾率领数千恶党发动骚乱击退六波罗军队。《太平记》中幕府军从2月2日开始围攻上赤坂城，持续了25天以上，最终被切断水源攻下。但据一次史料《楠木合战注文》等，上赤坂城之战应只有10天左右，也没有切断水源的记录，到元弘3年闰2月1日，在幕府军的强攻下，上赤坂城数百守军几乎全灭，平野将监等30余人投降，楠木正季逃回千早城。

关于千早城之战幕府派遣的兵力，日本中世史学者新井孝重先生推定为25000左右（御家人们的兵力19000+北条得宗家6个奉行各1000），粗略地以1/3估计进攻上赤坂城的幕军数量在8500左右。由一次史料《楠木合战注文》大致能够了解此战幕府军的死伤人数。总计约有1800人以上的死伤者（其中死者203人以上），这样的惨状在幕府军内引起厌战情绪。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白河结城氏的结城亲光（三木一草之一）在本战中受伤200人，死亡70人，4月向后醍醐一侧叛离，幕府所征召的御家人军队内部开始陆续出现反叛者。而投降的赤坂守军被全部杀死，更是激起了千早城军的抵抗意志，同日，二阶堂贞藤也攻下吉野,护良亲王南逃，幕府三路军悉集千早城下。

千早城模型图

千早城，城方一里，东西临谷，南北蔽峰而后接金刚山，地势险峻不可近。城兵虽然只有千余，但皆是精锐。云集的幕府军想乘胜一口气攻占千早城，争先恐后地攀岩上山，千早城守军居高临下扔下大石，向乱了阵势的幕府军不停的射箭，给幕府军造成了巨大损害，无数士兵跌落山地。监军长崎高贞于是下令环营自守，禁止擅进。

为了打破僵局，阿曾治时向大将大佛贞直提议“这样的蕞尔山巅，城中不会有多少储水，城兵必是乘夜去东边的溪水汲水，我们应该切断他们的水源，千早城不攻自破”。于是命名越越前守据守东溪。楠木正成之前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在金刚山暗中修筑千早城，除了地势险要，就是看重此地能提供的后勤保障，千早城内有5个水泉，每日可得水五斛，遇到干旱也不会枯竭。但要供应千余人，楠木正成仍然觉得匮乏，为此打了数百个木槽引承雨水，防止被断水的情况发生。名越军连着几天都没有发现千早城有人出来汲水，开始放松警惕，料敌懈怠的楠木正成半夜带着300精锐出城袭击东溪，成功击破名越军并且夺取不少名越军旗。第二天，楠木军在城的正面排列着好这些夺来的旗幕，大肆嘲讽。

尽管其他幕府军都觉得可怜，但名越家的武士们愤怒值直接拉满，接受了一个很有武士道特色的命令“一个不剩地去战死”。名越军愤然跨越战场中间的尸体，砍倒逆茂木，攻入城崖下。这时，楠木军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守城战术，将横亘在悬崖上的大树砍掉数十棵推下，向要不断向想躲避滚树的士兵射箭。这一天的战斗以幕府军的惨败而告终，名越军几乎所剩无几。长崎高贞见此，叹道如果攻城的话，只会徒然损失兵力，不应强攻，再次下令只要包围等千早城粮尽。

战场上的火药味瞬间淡了下来，士气松懈的笼城士兵感到无聊，开始叫来附近的游女寻欢作乐，北条得宗家的奉行甚至在军营中举办起了连歌会。楠木正成见到山下的情景，向身边的守军笑道“现在我们就让这些瞌睡虫醒过来吧”，于是安排了一个对策，让士兵们做了数十个带盔甲拿武器草人，乘夜摆在城外的山脚下，派500精兵悄悄接近幕府军营。到了黎明，没想到千早城守军会主动靠近的幕府士兵认为是楠木军将要发起决死攻击，立马组织反攻，500名楠木军边放箭边向城内处撤退，而幕府士兵快追到草人处时，城内再次扔下了大量木石，又给幕府军造成数百伤亡，围城的御家人们士气更加低落，到3月5日，千早城面临的攻势已经全面衰退。

《太平军》描述，3月4日，千早城围城军收到从镰仓发来的严厉斥责“不战而只是消磨时间是怎么回事？立刻攻下敌城！”，于是围城军再度组织进攻，制造长梯登城，楠木正成从城中投下油火，烧断长梯，幕府军再次进入消极围城状态。但《太平记》以外的史料文书中没有“长梯攻城”的记载，所以这一场战斗是否存在值得怀疑。

据《和田家文书》，为了尽快攻下千早城，六波罗派遣曾击败过楠木正成的宇都宫公纲来帮助大佛贞直攻城，4月20日，宇都宫公纲率领数千幕府军拔栅薄城，又让其余的士兵两面出击，一面挖断千早城地面下的城橹，一面填土造山从城背突入，仅三天便毁掉了边城防线，但仍然没有攻下千早城，这也是记载中千早城围城战的最后一次战斗，而后方消失了一段的护良亲王再次出现，带着他的野伏集团不断袭击笼城军的粮草和根据地，帮助楠木正成缓解困境。此时，西日本已经风起云涌，距离六波罗陷落只剩下二十天。

围城战，历来是古代军事家头疼的难题，古代中外城池的攻守大抵相同，千早城之战是楠木正成活跃在历史中短暂军事生涯的最高光，但平心而论，100天的千早围城战中楠木军的战术其实与其他守城战相比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日本南北朝时代之前的攻城战太少，笼城战此时才在日本兴起，日本军记作者对此津津乐道，可能与日本自己古代的军事发展有关。而正所谓“外行谈战术，内行看后勤”，千早城之战楠木正成真正出彩的，是完备的后勤保障与体现出的战略眼光，可以说此战促进了各地起义军的蜂起，所以千早城之战对于南朝建武政权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

千早城围城期间，接到护良亲王倒幕令的豪族纷纷开始起兵。闰2月11日，四国伊予的反幕军击破长门探题北条时直。闰2月24日。后醍醐从隐岐逃出，当天到达伯耆国。闰2月26日，伯耆国的名和长年（三木一草之一）拥奉后醍醐在船上山举兵，并击退了幕府的追兵，得到山阴道武士们的支持，后醍醐令千种忠显领兵东进攻击六波罗。3月11日，四国伊予反幕军再次击破长门探题北条时直，使幕府失去了濑户内海的控制。3月13日，菊池氏在九州举兵，开始攻击太宰府的镇西探题，大友氏，少二氏等也陆续响应。4月4日至8日，山阳道的赤松圆心等人发动了对六波罗的两次攻击。

为了应付西日本的严重事态，镰仓幕府再次召集军队，令名越高家为大将向山阳道，足利尊氏为副将向山阴道平叛，但无能的幕府想不到自己已是众叛亲离，在行军途中，尊氏便在亲属与家臣的怂恿下，决心倒幕，与后醍醐暗通款曲，在千早城围城的御家人们，如名和长年之子、结城亲光、新田义贞也纷纷逃回各自领地起兵。4月27日，幕军总大将名越高家在和赤松圆心等人的战斗败死，按兵不动的尊氏随机宣布弃暗投明，在神祇官址击破六波罗军队。5月7日 足利尊氏与赤松圆心、千种忠显等诸官军合军开始围攻六波罗，至5月9日，攻破六波罗。同一天，听闻六波罗被攻破的千早城幕府军也四散退去，100天的千早城之战结束。

5月8日，新田义贞在上野起兵倒幕，新田氏，与足利氏同宗，出自源义家之子源义国的庶长子，此时，六波罗被攻破，西日本幕府军瓦解的消息也传到关东，关东御家人纷纷叛离墙倒众人推的镰仓幕府，恰逢足利尊氏留在镰仓的人质，只有几岁的嫡子足利义诠在家臣的保护下来到新田义贞的营帐，而足利尊氏又是攻破六波罗的大功臣，一时间，云集在新田义贞旗下的倒幕军迅速膨胀，《太平记》甚至号称数十万大军（乔治·桑塞姆推测实际应该只有5万7），5月22日，新田大军攻入镰仓，镰仓的北条一族大多在东胜寺自杀身亡，镰仓幕府灭亡。元弘之乱正式结束。

信长之野望系列特典新田义贞立绘

6月2日，楠木正成迎驾后醍醐于摄津兵库，后醍醐亲自劳军“大业速成，卿之力也”，正成拜谢道“不赖陛下威灵，臣安能出重围，复有今日”，诏令楠木军为前驱，凯旋回京。建武新政即将开始，但武士们期望的新时代真的到来了吗？

参考资料：

[1]《大日本编年史·卷四-卷八：后醍醐天皇纪》

[2]《大日本史》

[3]新井孝重·《楠木正成》

[4]久米邦武·《早稻田大学日本史（卷六）：南北朝时代》

[5]新田一郎·《《太平记》的时代》

[6]五味文彦·《岩波日本史（卷四）：武士时代》

[7]小和田哲男、本乡和人·《倒叙日本史03：战国·室町·镰仓》

[8]乔治·桑塞姆·《日本史：从南北朝到战国（1334—1615）》

[9]吴座勇一·《古代日本的战争与阴谋》

[10]吴廷璆·《日本史》

[11]郑梁生·《日本中世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