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一台台挖掘机驶向田间地头、河道沟渠。一番轰隆作业，翌日，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深坑便暴露在农村大地……《半月谈》报道，最近记者在华北农村调研时发现，部分地区“卖土”“盗土”行为频发，有的“平地变盆地”，不仅造成农民利益受损，还损害了农田和生态。
农村“卖土盗土”留下的深坑 图据半月谈
正如“乡土”一词所指，土是农民生存的依托，类似“卖土”“盗土”的违规行为，危害不言而喻。一方面，它会造成水土流失，破坏生态环境；另一方面，它会影响正常的耕种和粮食生产，甚至动摇农民长远生存发展的根基。
《土地管理法》明确规定，禁止擅自在耕地上建房、挖沙、取土。就程序而言，即便是在合法取土区域采土，需要相关部门审批，也要村民代表会议表决通过，毕竟土地是农村的集体财产。
然而从调查来看，采土方拿不出批准文件，被叫停后改成“昼伏夜出”作业；而一些村民代表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他们的签名却出现在了同意采土的村民代表会议记录上。这种违背村集体决策流程的操作，损害了村民的利益，导致一道道深坑和沟壑横亘在耕地上。
土地被盗采盗卖，直接反映出一些农村基层决策之乱。土地本是村集体财产，归村民集体所有，村民却缺少话语权。卖还是不卖，以怎样的价格来卖，甚至卖土收益的用途，决定权都掌握在少数村干部手中，而违规采土造成了长远损失，最后却还是得由村民来承担。
值得一提的是，从报道来看，采土贩卖的利益链上，不仅涉及权力寻租，还存在着基层“九龙治水”式的混乱治理。
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农村取土要严格审批，这种审批职能，对应着监管部门的监管职责。不过在现实中，针对盗土的乱象，个别地方基层的国土、公安、自然资源和规划、水利等都有业务涉及的部门，却以各种理由踢皮球，以至于盗土行为长期得不到制止。
对于破坏耕地红线的行为，监管部门理应在第一时间制止。推诿塞责，放任自流，最终只会加剧农民和采土方冲突，由此导致的基层矛盾，也会留下重大的隐患。
违规采土贩卖带出的基层问题，还不止于此。事实上，一些村干部之所以擅作主张，绕过集体决策的流程，将赖以生存的土卖出去，说到底还是因为经济发展困难，缺少其他的收入来源，以至于不得不用这种功利短视的方法寻求收入。
问题在于，违规取土造成的环境和耕地伤害，需要很大的成本来修复，甚至可能还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用透支生态和后世子孙生存空间的模式，来换取眼前的短期利益，这种涸泽而渔的发展思路，长远来看，只会加剧地方的贫困。
从集体民主决策过程的缺失，到监督治理不力，再到发展思路的偏差，可见，一个采土盗土现象，带出了不少基层问题。以此来看，治理农村的盗土现象，仅仅从严打击盗卖者显然还不够。一方面，农村的治理模式，需要进一步理顺，地方监管、民主决策，都不能缺席；另一方面，对功利化的发展思路，也应该彻底纠偏。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熊志
编辑 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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